贵州余庆农家磨豆腐。刘昌权摄/光明图片

【留下乡愁】

“推磨，摇磨，推粑粑，烧茶茶，公一碗，婆一碗，幺儿没得舔锅铲，锅铲烫，落到幺儿脚背上……”

每到寒风渐起，儿时的这首《推磨谣》都会萦绕在我的脑海，伴着吱嘎吱嘎的石磨声，一阵阵豆腐的醇香就会了了起来。

石磨是一种陈腐的磨粉器用。黔地山多石多，要思置办一台石磨，并不是难事，在山中果决就可寻得一墩好青石，再找来石工相一相。要是颗粒均匀、质量致密、硬度较高，就是制作石磨的好原料。经石工半个多月的锤打、精凿、细錾，这一墩荒山青石就变成了农东谈主家实用的家当。

石磨主要由磨盘、转轴、磨搭钩、支架组成，两扇磨盘，靠磨轴咬合。磨盘又分为高下两扇，上扇为动弹盘，下扇为底座，两扇磨盘之间有钢凿凿出的一齐谈纹理，咬合酿成摩擦，将食品原材料磨得细碎。

“家有石磨，日子好过；推磨摇磨，儿女不饿。”儿时，山村食品匮乏，在咱们眼中，那些独具风范的绿豆粉、黄糕粑、豆腐等都是用石磨推出来的。每年腊月一到，家家户户屋顶炊烟褭褭，一场推磨行为便不谋而合在山村里伸开。

推磨，是一时势家欢，大东谈主小孩都上阵。男东谈主是主力，专注推磨，一推一拉；女东谈主是辅力，专注添磨，舀一勺添一下；孩子是能源，递瓢拿盆，打个下手。众人共同劳动，合作解析，其乐融融。

推磨，是个膂力活，亦然个精细活。当我上了小学，双肩刚跳跃磨搭钩架子的高度，就擦掌磨拳思加入推磨的行列。刚开动，以为簇新，只管随着不断地推一下前进一步，拉一下退后一步。眼见着那些被浸泡得胀饱读饱读的黄豆少许儿少许儿从磨眼中逐步千里下去，再变成浓浓的乳白色浆液少许儿少许儿地流淌出来，不眨眼间就直喘粗气、大汗淋漓了。

把磨好的浆汁倒进吊在十字架上的白色滤包里，滤浆的东谈主双手扶滤架，手脚舒展，傍边悠扬，架子发出“咿呀咿呀”的声息，仿佛哼着一首陈腐的歌谣。滤包下端，一股股奶白色的生豆乳流出，剩在滤包里的就是豆渣了。生豆乳被倒进一口大铁锅里迟缓熬煮。此时，掌执好火候很要津，猛了弗成，会煳锅；小了也弗成，煮不熟。我的脚色，则是阐发母亲的提醒往灶膛里添柴拨火。待开锅相配钟后，咱们就会好意思好意思地喝上一碗热豆乳，算是对咱们劳累一天的犒赏。

此时，母亲忙着去点豆腐，她娴熟地把石膏水倒入锅中并不断搅拌，豆乳顿时泛起星星落落的豆花，随后又凝固成豆腐脑，接下来就到了豆腐成形的终末身手了——出锅，压石去水。正如元代诗东谈主义劭所云：漉珠磨雪湿潸潸，真金不怕火作美酒起素衣。出匣宁愁方璧碎，忧羹常见白云飞……

用石磨推出来的豆腐清白致密，醇香味浓郁。岂论是胜利蘸糊辣椒水下饭，依然煎炒后下酒，或是与折耳根凉拌作小吃，依然发酵后作念成霉豆腐，都是可以的好意思食。

如今，山乡里霹雷隆的电磨声陆续陆续，吱嘎吱嘎的石磨声，逐步灭亡在时间前进的急流中。又是一年春来到，在悠长的年味中忆起那首《推磨谣》，那久违的石磨总能带来亲情熬制的豆腐醇香。

（作者：方洪羽，系贵州省作者协会会员）

【泉源：光明日报】j9九游会官方